母亲把姨妈剪下来的香菇根偷偷藏起来，表哥的做法让我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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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阿莲

母亲是1921年生人，出生在一个商贾（gǔ）人家，母亲兄妹4个，是外公外婆最小的女儿，我有大舅，二舅和姨妈。

我对大舅的印象不深，因为他年轻时就子承父业，长期在外做生意，后来公私合营，大舅又成了供销社的经理，退休后一直住在城里，我鲜少见到。

二舅正好相反，因为我们家跟二舅离得近，母亲和二舅兄妹俩关系又特别好，所以隔三差五不是我们去，就是二舅来，走动特别亲。

可以这样说吧，我小时候怕见生人，家里只要来客人了我宁可不上桌夹菜，也不愿上前叫一声。

但二舅例外，大老远看见二舅，我都会高音大嗓的喊道：二舅～

姨妈家离我家更近，住邻村，我们是一个大队的，走路也就15分钟就能到。

但我跟姨妈关系不好，从小就怕她。而她似乎也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为啥呢？因为当初姨妈为了阻止母亲把我生下来，差点跟我父亲仇恨到老死不相往来！而我是他们矛盾的“导火索”，可能是因此心有芥蒂吧。

其实也难怪，姨妈还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眼瞅着我母亲都是要娶儿媳妇的人了，47岁还生“老汉丫头”，确实让人想不通。

姨妈其实是个好人，但在我们兄妹5个嘴里，是个有争议性的人物，下面就来讲讲她和我母亲之间的故事吧

姨妈比我母亲整整大10岁，但这姐妹俩的命运相差十万八千里，其根本原因就是嫁的婆家不一样。

姨妈跟姨夫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组合，因为姨夫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而且他还是父母的独生子。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既然两家财力相当，所以姨妈在她20岁那年嫁给了姨夫，日子过的非常美满。

因为我母亲也是外婆42岁那年生的老闺女，外婆担心年龄大了，往后照顾不到自己的小女儿，所以她想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两个女儿的婆家说到一块，这样即使自己不在了，还有大女儿能照顾小女儿呢。

也正是这个原因，后来我们家跟姨妈家离得近。

顺着这个思路，外婆很快把目标锁在闺蜜、也就是我奶奶身上。

于是两个人就在一起吃了顿饭，就把儿女亲事定下来了。不过那时候我爷爷也是做生意的，家大业大，可后来败落了。

难怪有人感叹说：姑娘就是个菜籽命，落到肥处花开似锦，落在瘦处满地荆棘。

而我母亲属于后者。

由于我爷爷奶奶早逝，家中生意被大伯经营不善，等我父亲成年后，就剩几间老屋了！

但过去的人讲究诚信，既然早就订了“箩窝亲”，肯定不能反悔啊，就是火坑也得往下跳。

就这样，在我母亲20岁那年，外婆硬着头皮，把她的小女儿嫁过来了，那一年，我父亲18岁。

母亲嫁给父亲，那相当于我们老家说的那句话：米箩跳到了糠箩里，日子实在难过啊，就差一点要出去要饭了！

而母亲婚后第二年春天，外婆也去世了（外公在我母亲7岁时去世），大舅虽然过的好，但家里孩子也多，救急不救穷啊。

二舅分家时有不少土地，但后来土地也充公了，自己过的也不富裕，他只能从体力和精神上给我们家提供援助。

这也是后来为啥我们家跟二舅关系好的主要原因，因为二舅经常“雪中送炭”，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就把大哥二哥直接送到二舅家“度饥荒”。

也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母亲一辈子生了10个孩子，而我就是那个老十，只不过最后剩了我们兄妹5个。

母亲在体力活上寻求二舅的帮助，经济上来自大舅和姨妈，而姨妈帮是帮，但她“恨铁不成钢”，觉得我母亲不争气，都掉到“穷窝里”了，还生那么多小孩！

可那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母亲也没办法。

任何时候人是讲究阶层等级的，哪怕是亲兄妹之间，我母亲兄妹4个中，大舅和姨妈两家走动的亲，而二舅跟我家走的近。

不过母亲从来不诋毁大舅和姨妈对我们家的帮助，尤其是姨妈，她虽然恨我母亲不争气，日子过不上来，但她是对我母亲关心照顾最多的，长姐如母。

听母亲说，她坐10个月子，只有一个月子姨妈在上海姨夫那没回来，因为姨夫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但姨妈临走之前不放心，让大表姐过来帮我母亲洗刷，大表姐那年16岁。

所以虽然母亲一辈子受了姨妈不少言语上的气，可母亲对姨妈特别尊重，姨妈一发脾气，我母亲大气不敢出。

姨妈和姨夫一辈子就3个儿女，大表姐老大，下面两个表哥。

可能是平台不一样吧，姨妈家三个儿女没有一个在农村种地的：表姐出嫁后随夫去了芜湖生活；大表哥在市土产公司工作；小表哥后来当兵提干，在北京工作。

姨夫是钟表厂退休职工，奔波了一辈子的他觉得农村适合养老，所以就跟姨妈生活在老家。

因为大表哥离的近，孝顺、心又细，所以经常回来看望父母。

那时候在土产公司上班的人是非常厉害的，物资匮乏的时候，普通人买不到的东西，大表哥都可以买到。

所以那时候什么桂圆、荔枝、红枣等等，大表哥经常往家送。

有一年我母亲胃出血身体虚弱，姨妈伺候一段时间不见起色，后来她干脆把母亲接到自己家，专门一对一的伺候。

但姨妈嘴不饶人，有时候好事做了，却把人得罪了。

在接母亲走的时候，姨妈气呼呼的对父亲和几个哥哥说：“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一家的！我不把她接走，就她这身体这么瓤，哪能恢复好？你家一两红糖都买不起，把她害死了，就‘树倒猢狲散’！”

人穷志短，父亲他们父子几个只好听着。

不过姨妈是真心疼这个妹妹啊，听母亲说，为了给母亲养胃，姨妈让母亲少吃多餐，不是桂圆粥，就是荔枝粥，经常半夜还起来让母亲喝一碗大枣炖汤。

就这样，母亲后来身体还真康复了。

都说“滴水之恩 涌泉相报”，何况姨妈对母亲那简直是“再生之恩”。

所以后来母亲对姨妈那是言听计从、马首是瞻，跑腿叫嘴、洗洗涮涮这些活，母亲全包了。

因为姨妈一辈子没种过地，而且她非常爱干净，一年四季身上连层尘土都不曾有，更别说泥巴了。

所以即使大队给了姨妈几垄菜园地，但姨妈不种，她嫌浇粪脏。

所以一年到头姨妈和姨夫吃蔬菜，除了村上人给，大部分都是我们家送，而那些年“小跑腿”们，就是姐姐、我和侄女。

但除了姐姐外，我和侄女不喜欢到姨妈家去，为啥呢？那就是姨妈太爱干净了！我们只要一进门，她准会拿着扫帚跟在我们后面，走到哪，扫到哪，连姨夫都看不惯，姨夫经常为此冲姨妈。

姨妈从60多岁开始，腰就佝偻成C状。

对此我们好奇的问为啥姨妈会这个样子？怎么才能把腰直起来？

母亲的解释就是姨妈爱干净惯了，连刷锅都不让围裙碰锅沿，所以天长日久腰就弯了。

至于哪天能直起来，母亲小声嘀咕道：到死了就伸直了。

姨妈家很少来亲戚，因为姨夫就哥一个，即使来人，也就是自家孩子从城里回来。

每次表姐和大表哥他们回来的时候，姨妈就派人捎信过来，让母亲去帮她做饭。

每次母亲接到信，会第一时间赶到，而且还从菜园地摘点新鲜的蔬菜，因为其他的姨妈家不缺。

我小时候比较“跟脚”，虽然不喜欢姨妈，但得知大表哥从市里回来了，肯定会有苹果啦、香蕉啦等等好吃的，所以我就吵着要去。

其实大表哥大我33岁，他家大儿子跟我同岁，所以每次大表哥看到我，都喜欢带我玩，因为他家三个都是“小光头”，就缺“扎辫子”的。

就这样，那次我就去了。

到姨妈家后，母亲把围裙一系，就开始干活，我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啃苹果，不敢动，怕挨姨妈呲哒。

那时候家里没有压井，洗菜淘米都要去姨妈村口的水井那。

等母亲把米放进锅里，架好柴火后，就开始炒菜。

不大会儿，母亲就麻利的把饭菜端到桌上，让姨夫和大表哥先喝酒。

我们老家规矩大，吃饭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是不可以坐桌的，需要等男人酒喝好了，把他们饭盛好后，其他人才能吃饭。

也就是趁这工夫，姨妈把提前泡好的干香菇端到母亲跟前，让她再洗几遍，晚上炖排骨汤。

我看母亲把香菇端到门口在一个一个洗，然后又从水桶里舀水又清洗了几遍，随后端过来交给姨妈过目。

姨妈朝大汤碗一看，责怪道：“哎哟～你洗香菇，为啥根不剪？”

母亲一听，陪笑道：“我都用清水洗好几遍了，干干净净的。”

姨妈说：“洗干净了也不能吃，蘑菇的根老。”

听姨妈这么说，母亲就听话的拿着剪刀又出去了，我也一路小跑跟出去。

只见母亲用剪刀将香菇的根一个个剪下来后，但并没有扔到地上，而是偷偷的装进了围裙的口袋里。

我当时不解的问：“妈，香菇根能吃吗？可姨妈说不能吃。”

母亲笑笑没说话，还在仔细的一个一个的剪香菇根，继续悄悄的往围裙里装。

这时候，突然听到大表哥在身后说道：“老姨，别弄了，先带小阿莲去吃饭吧。”

母亲被大表哥突然来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几个已经减掉的香菇根，攥在手心不好意思往围裙里放。

好在大表哥知趣的拉着我的手，径直往家里走，也避免了母亲的尴尬。

那天中午母亲把姨妈家的锅碗瓢盆全部洗刷完后，才提着篮子拉着我往回走。

当然，菜篮子里有姨妈给的一小把香蕉，还有几个苹果。

就在母亲拉着我快要出门的时候，大表哥说：“唉～中午吃撑了，我要起来活动活动，老姨，我送送你吧。”

一听自己在外当工人的大外甥要送自己出门，母亲非常高兴，就等大表哥一块。

其实姨妈家跟我家就15分钟路程，村庄与村庄之间是一座小石桥连着，过了桥就是我们村。

大表哥对我母亲也非常好，所以他替母亲拎着篮子，边走边陪母亲说话，不知不觉我们就到了那座石桥。

大表哥看看前面，又瞅瞅后面，发现旁边没人，这时候他从口兜掏出几张纸币，往母亲手里塞，边塞边说：“老姨，这点钱拿回去，给老姨夫买点酒、给家里称点肉加加餐。你看吧，每次我回来想去你家，但车不顺路，虽然我每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少，但我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她……”

不等大表哥说完，母亲赶紧打断道：“哎哟～坤儿，可别这样啊，我哪能要你的钱呢？你们在城里也不容易，我知道你好。”

说完，母亲非要把钱往大表哥手里塞。

大表哥佯装生气道：“老姨，收下吧，你这样不就见外了吗？我们在外面能挣着钱，别拉拉扯扯让人看到。”

听大表哥这么说，母亲只好把钱收了下来，随后跟大表哥道别，我们娘俩就一块儿回来了。

回到家后，母亲偷偷的把围裙里面的香菇根放到菜橱里。

大概在第三天吧，我们家那天中午吃了海带鸡蛋汤。

吃着吃着，突然大嫂惊奇的用筷子夹着一样东西，凑到眼前看，嘴里说道：“咦～这黑黑的是什么呀？”

大嫂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她当然不认识那是香菇根。

母亲笑笑没说话，结果我抢过来说道：“那是香菇根，我妈从姨妈家拿回来的！姨妈家不吃这东西，说根老。”

母亲闻听，急得朝我直瞪眼，但我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被父亲听的明明白白的。

父亲一辈子虽然穷困不得志，但骨子里清高的很，只见他坐在桌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瓮声瓮气的说道：“他们家说不能吃的，我们家就能吃啊？没骨气！”

母亲听父亲这么说，当时眼泪就气下来了，她边擦边说道：“这个香菇根放在汤里面，也是起鲜的，有什么不能吃？你就是穷讲究！”

看母亲气哭了，大哥赶紧打圆场道：“其实姨妈外行，香菇的营养就在根上，我在农学院学过这个，他们不懂。”

看儿子帮自己说话，母亲就不再生气了，擦擦眼泪起身去了厨房，我们几个小孩也吓得不敢说话。

其实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大哥说的话是真的假的？香菇的营养都在根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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