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61：只要你没做过的事，我一定能给你打脱，但你到底做了没

下一个轮到汤月儿出庭。

汤月儿和方方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她身高应该在165以上，体重大概就80斤，柔柔弱弱见风倒的样子。穿着一袭白裙，长发披肩用一个碎花发箍束住，规规矩矩坐在证人席上。

“汤小姐，刚刚方小姐的证词你都听到。我想问下，你有什么不同说法吗？”

汤月儿摇头。

“请用明确的语言回答。肢体动作有可能造成误解。”

汤月儿凑近话筒，小声但明确说道：“没有，当时我喝醉了。再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程图南拿出几张打印纸，分别给了审判长，周舸和汤月儿。上面是之前她社交平台上收到的私信内容。

“请问这个私信是你发的吗？”

汤月儿犹豫不答，程图南逼问：“汤小姐，我需要提醒你，法庭上说谎是伪证罪。你想清楚再说。”

“审判长，原告拿出的私信来源不明，内容未经证实。我建议庭上不予采纳。”周舸及时站出来阻止。

“私信是有人投稿到我的信箱，里面的人物和事件与我们今日庭上所讨论的事实有高度重合，至于真伪，我现在不是正在求证吗？”

“原告反对无效，被告律师可继续质询证人。”

“汤小姐，这私信是你发的吗？里面内容是否属实？”

王权看完私信的内容，脸色发白，额间渗出细细的汗丝。他紧紧盯着汤月儿，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不是我写的。”汤月儿还是否认。

“呼。”王权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呼出这口气有多大声。

他以为程图南会在这个问题上再挣扎一下，逼汤月儿承认。没想到她很快就转向下一个问题。

“好的，理解。那我再问下一个问题。你是今年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应届生吗？”

“是。”

“这是你接的第一个项目吗？是方方带你，还是你接的活儿带她干？”

“是我第一个正式的长剧项目，读书的时候写过三部短剧。方方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一直是搭子。这个项目是我接回来的。”

“有人介绍吗？”

“是陈勇老师介绍的。我们在学校举行的座谈会上认识，陈教授看过我写的文，觉得我适合这个改编项目。”

“又是陈教授，还挺乐善好施的。”

“签合同之前，陈勇是不是也带你去见过王导？”

“是。”

“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个行业啊。这是正常流程吗？项目没签之前就见导演？”

“……”汤月儿没有马上回答，不是撒谎，而是她确实不清楚这个流程是否正常。“这是我第一次接长剧，我以为都是这样。我们这行是导演中心制，导演尽早介入对项目更好。”

“鉴于在座各位，包括审判长可能都不太了解影视行业的制片流程，所以我特意去请教了一下我的制片朋友，在这跟大家科普一下，你们这个项目是由勇跃传媒公司承制，卖给平台的定制剧。只有在平台过会后，才会有卡司团队进驻开始选角，定导演等等，甚至有时候是由平台直接指定合作导演。这个项目连剧本都还没有，自然还没有在平台过会，怎么就确定了由王导执导呢？”

“我……我不清楚。”

“这个实操问题我方当事人可以代替证人回答。”得到审判长首肯后，周舸把话筒移到王权面前。

“程律师刚刚说的是一般情况，但现在市场环境不好。有实力的影视公司会先码好导演和演员的盘子再去平台过会，这样说服平台买单的可能性更大。”

“明白了。感谢王导的说明。那按您这么说，这个项目如果开拍将会由您执导？您是影坛炙手可热的大导，这个项目从原著到改编都是新人，能请得动您这个级别的导演吗？”

“我和陈老师老朋友了，他公司的项目我自然要帮忙。”

“行，我们梳理了一下近几年和王导传过绯闻的圈内人员，一共八位女性。五个演员，两个编剧，一个执行制片。她们无一例外都是25岁年轻漂亮的女士，而且都是参与王导执导的电影电视剧才入行。”

“这能说明什么？我们靠合作才认识，这很合理。”王权不以为然。

程图南不理会他，而是看向汤月儿。“这个问题我想问证人。你觉得王权邀请你参与改编是因为你有无可替代的实力还是因为你足够年轻漂亮？”

汤月儿低下了头，有些不愿意直面的问题被挑到台面上。对于王权的意图，她并非完全无知觉，从一开始陈勇带她单独见王权。王权在席上大夸她漂亮，让她陪酒。到后来王权出去唱KTV，应酬这些私人活动也都带着她。再到给她做第一编剧的机会。

汤月儿是年轻，但不傻。她对王权的意图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他没有踏出捅破窗户纸的那一步，她就陪他装傻演戏。反正到手的项目和机会是实打实的。

见她不回答，程图南进一步逼问：“王权并不是打算放过你，只是有个和你一样倒霉还自以为走大运的江云舒挡在了你前面。不然那晚被带进房间的就是你。你还打算一直沉默，让受害者的数字继续增加吗？”

见汤月儿犹豫不决，王权急了，一直推周舸的手臂：“反对，你赶快站起来喊反对啊！”

周舸坐如泰山，目不斜视，甚至唇边还隐隐带笑。“王导，这不是美剧。不带喊反对的。你淡定点，别给法官看出来了。”

程图南继续给汤月儿加码：“你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说出真相。”

汤月儿红了眼框，她看了看王权，又看了看被告席上目光恳切的江云舒。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那晚我真的喝多了。我没有看见江云舒为什么跟王导回房间。”

王权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但是，隔天早上我听到他们在楼上吵架。江云舒说王导强奸了她，俩人大吵一架后，江云舒先离开了别墅。然后陈勇来了我们别墅，给了我和方方一人一份签约合同。条件是对昨晚发生的事，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王权面如土色，拉着周舸的腰上的西装，“还能打吗？”

周舸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旁听席上陈勇感受着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终于受不了灰溜溜跑了。只剩王权还被钉在原告席上不能动弹。

“谢谢。我替所有受害者谢谢你有勇气说出真话。”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胆小了。害怕他们报复，还盯着眼前一点利益放不下。其实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不是吗？”汤月儿看向旁听席上的方方，对方又羞又愧地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不需要抱歉。职场性骚扰本身就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和压迫性。他们利用自己的身份与权利威逼利诱，身在其中的人确实很难挣脱他们的摆布。你已经很有勇气了。”

汤月儿作证完毕，离席之前突然回头补充了一句，“程律。我还想回答你上一个问题。”

“哪个？”

“就是你说王导签我到底是为了我的能力还是我的长相？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由我回答，而是所有上位者需要回答的问题。我想说的是，能不能请圈内的各位老板们以后正视所有女性从业者的工作能力并以此作为人事任命唯一标准！直到有一天，我们不需要向别人解释我们的成绩究竟靠的是什么。”

汤月儿说出这番话时，目光坚定，一扫之前的懦弱形象。此刻，弱者与强者在勇气面前，调转了身份。

王权喉咙都快冒火，他推搡着周舸，压低声音催促：“你快想法子反驳她！把她证词推翻！你不是最会说了吗？快用你的口才把她说成完全不可信的证人。”

“王导，你确定想让我去质询？”周舸挑眉看他。

“什么意思？你收了钱不想办事是吧？”

“汤月儿口中所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如果我继续刨根问底下去，只会让她吐出您更多的铁证。这时候还是沉默为上。”

“你不是说她们手里没有证据吗？”

“我是说过啊。我还说过，只要你没做过的事，我一定能给你打脱。所以你到底做了没呢？”周舸反问王权。

直到这时，王权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你……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周舸笑笑，不置可否。

“原告律师还有需要质询证人的吗？”审判长问。

“没有了。”

“好，那就进入最后陈述。”

程图南在结案陈词阶段，把江云舒一路以来的经历娓娓道来。江云舒本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却在圈内“老鸨”的诱骗下，成为权威人士的盘中餐。她忍辱负重为自己和所有受害者杀出一条血路，即使自己背负骂名也要扒下这些以自己地位，光环侵犯女性，践踏女性的所谓名人的丑恶嘴脸。

“综上所述，我当事人在社交平台上所说一切均为事实，不存在诽谤。因此产生的一切名誉损害应由原告自行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