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体育老师和他的两个恋人（小小说）

体育组办公室。玻璃窗外传来女教师们银铃般的嬉笑声，罗明老师的座位靠着窗边，他抬头瞥了一眼，看见新来的晓雯老师捧着教案走了过去。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裙摆被秋风掀起一角，像只翩跹的蝴蝶，丰满而白皙的腿脚露出来，罗明呆呆地望着，脑海里不由得浮想联翩。清脆的下课铃急骤地响起来，罗明一愣神，下一节他有课。#头条创作挑战赛#

梧桐叶已经黄了，一片一片，打着旋儿落在篮球场边。下午放学后，罗明正蹲在双杠旁数蚂蚁。不远处，几个年轻的男女老师坐在草地上聊天，她们朝罗明指指点点，不知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气。

"罗老师？"一个清脆的声音惊得蚂蚁四散奔逃。晓雯站在罗明的面前，发丝间夹着片金黄的银杏叶，她嘴角挂着迷人的笑容，唇齿间发出轻柔的声音："您能帮我搬下钢琴吗？音乐教室在三楼……"

“没，没问题！”罗明触电般弹跳起来，黑黝黝的脸涨成酱紫色。这是他第三次给晓曼帮忙，前两次分别是修电风扇和代值夜班。

罗明使出吃奶的力量，扛着钢琴，一股脑上到三楼。与晓雯故作随便地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美妙的乐声，他扭过头。

音乐教室里，晓雯的柔软而有力的指尖滑过琴键，她弹的是《献给爱丽丝》，那是一首柔和浪漫的爱情曲。夕阳从百叶窗斜切进来，把她的侧脸镀成暖金色。

周六晚上，城边的"时光小筑"里亮着南瓜灯。罗明提前三小时来布置，特意选了靠窗位置。他攥着裤兜里的小天鹅项链——花掉两个月积蓄买的，金链子在掌心沁出湿漉漉的汗。

"其实，今天约你来，我有话对你说……"话未说完，整个餐厅突然陷入黑暗。服务生推着烛台走来时，罗明看见玻璃窗外闪过一道人影。一个穿皮衣的人高马大的男人踹开店门，晓雯尖叫着扑进那人怀里。

"就你这癞蛤蟆样？"男人揪住罗明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晓雯的包多少钱吗？够你半年工资！"水晶吊灯重新亮起时，罗明看见，晓雯亲热地勾着男人的手臂，朝他冷笑，餐桌上，他精心准备的野山菌鸡汤在冒着热气。

晓雯跟那个男人走了，头也不回地撇下了罗明。罗明一连喝了10几罐啤酒，把啤酒罐子一个一个地用力捏扁，投进桶里。一个小时之后，他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小餐馆。

深秋的护城河泛着腥气。突然，罗明隐约听见，巷子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睁开朦胧的眼睛一瞧，三个混混龇牙咧嘴，围着的女孩像只受惊的小猫，充满恐惧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罗明毫不犹豫地冲过去，领头的黄毛捂着鼻子，摔倒在地，另外两人掏出弹簧刀。"哥哥，小心！"女孩抓起墙角的板砖。远处传来警车声，三个混混飞也似的逃离。

罗明的右臂挂了彩，头依旧有点晕，却记得女孩曾用发抖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在急诊室的白炽灯下，他才看清对方稚气未脱的脸，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感激，还饱含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意。她说她叫欣欣。

三个月后的婚礼上，欣欣头纱上的碎钻晃得人睁不开眼。市教育局王副局长握着罗明的手说"小伙子不错"时，他才想起那晚混混的刀子离他的动脉只差半寸，在和欣欣相识后他才知道，王副局长是他的准岳父。

穿雪白婚纱的新娘低着头，往他领口别栀子花，发间茉莉混着礼堂里百合的香味，罗明感到甜得发腻。欣欣真的爱他，说他勇敢善良，是她心目中高大威猛的男子汉。

两年后。市教育局走廊的瓷砖能照出人影，科长罗明夹着文件快步走过时，听见茶水间飘来熟悉的笑声。"听说王副局的女婿以前在城中村教小学体育？""可不是，他救过局长千金才攀上高枝……"他低头看看腕表，铂金表盘映出定制西装笔挺的轮廓。

小饭馆的油烟味裹着糖醋香。欣欣往罗明碗里夹排骨时，玻璃门"咚"地响了一声。晓雯踩着细高跟僵在门口，呢子大衣下摆沾着油渍，手里牵着的小男孩正在哭闹。

罗明注意到，晓雯涂着蔻丹的指甲缺了一块，就像那年秋天银杏叶上的虫洞。"要拼桌吗？"欣欣笑盈盈地开口问道。晓雯仓皇摇头，背影瞬间消失在暮色里。

望着妻子亮晶晶的眼睛，罗明想起第 一次上门时看见的：老式居民楼，堆满教辅资料的阳台，患病卧床的奶奶，床头摆着他送的果篮，还有欣欣在日记本上画的Q版体育老师——画里的他正在篮球场上跃起扣篮，夕阳给身影镀上了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