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异世界之旅——第二章 新叶与蜜酒

发布时间:2025-03-10 17:01  浏览量:1

木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闭合声,艾莎莉攥着长裙袖口的指尖微微发白。冒险者公会大厅的喧嚣裹挟着麦酒与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门框的浮雕纹路。

“喂,小妹妹,你是新来的冒险者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队伍?”

浑厚的男声像块粗糙的砂石滚过耳膜,艾莎莉猛地转身。逆光中站着个矮壮的身影,乱蓬蓬的红胡子几乎遮住半张脸,金属环在发辫间叮当作响。他扛着的战斧比她整个人还高,斧刃泛着冷光,却在触及她目光时露出两排白牙:“别怕,我是格鲁·克莱顿。”

“谁、谁怕了。”艾莎莉扬起下巴,耳尖却诚实地泛起粉色。她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矮人深褐色的皮肤布满细碎疤痕,皮甲领口微敞着,隐约有着花岗岩般结实的胸肌。那双琥珀色眼睛正弯成月牙,像极了幼时庄园里总爱逗弄她的老园丁。

格鲁突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痒:“有意思!敢瞪矮人战士的新手可不多见。”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指节缠着渗血的绷带,“要不要来我队伍?正缺个法师呢。”

艾莎莉盯着那只手。指甲缝里嵌着黑灰,掌纹深刻如沟壑,与父亲签署文件时戴白手套的修长手指截然不同。她咽下喉头的酸涩,正要开口,一缕银光忽然斜插进两人之间。

“请用蜂蜜酒润润喉吧。”

清泉般的声音让艾莎莉浑身一震。捧着陶杯的少女歪着头,银发如月光织就的绸缎垂落腰际,尖耳从发丝间探出,随着微笑轻轻颤动。她翠绿的眼眸让艾莎莉想起春日新叶上的露珠,牧师袍袖口绣着的藤蔓花纹仿佛随时会生长绽放。

“我叫薇洛。”精灵将陶杯塞进艾莎莉僵直的手中,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格鲁总是这么莽撞,吓到你了吧?”

“我才没......”

“哈哈哈!薇洛你来得正好。”格鲁一巴掌拍在艾莎莉后背,害她差点打翻蜜酒,“这小家伙眼睛亮得像熔炉里的火晶石,绝对能成好法师!”

“人家的眼睛是碧色的好嘛。”艾莎莉吐槽了一句。

艾莎莉踉跄半步,蜜酒泼在衣袖上。她瞪着污渍正要发作,却见薇洛已掏出绣着紫菀花的帕子:“别动。”精灵的手指隔着丝帕抚过衣料,浅金色光芒闪过,污渍竟如晨雾消散。

“精灵的净化术。”薇洛眨眨眼,尖耳泛起淡粉,“虽然不能修复破损,但清洁污渍还是......“

“你们到底想,想怎样?”艾莎莉突然打断,攥紧陶杯的手指关节发白。蜂蜜的甜香混着矮人身上的铁腥味,让她想起沼泽里腐烂的浆果。这两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比森林里的毒藤更令她心慌。

格鲁与薇洛对视一眼,突然拽过两把橡木椅重重坐下。战斧砸在地面发出闷响,吓得路过的小地精窜上房梁。”坐下,大小姐。”他不知从哪摸出个酒囊仰头灌下,喉结滚动时胡须沾满酒渍,“听故事总得配点吃的——薇洛,你说对吧哈哈!”

精灵无奈地摇头,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艾莎莉瞪大眼睛看着青苔从木纹里钻出,缠绕成藤编托盘,盛着淋了树莓酱的烤鹿肉和松子面包凭空浮现。”森之礼赞。”薇洛将银叉塞进她手里,“尝尝看?”

艾莎莉的胃发出可耻的鸣叫。她机械地叉起鹿肉,焦香在齿间迸开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热。这味道竟与母亲生日宴上的炙烤小牛排有七分相似。

“还,还挺好吃。”艾莎莉这么嘟囔着,嘴里也不曾停下,脸颊泛起了红。

格鲁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他浓密的红胡子淌下,他毫不在意地一抹,接着说道:“我啊,出身于矮人族的铁匠世家,克莱顿家的熔炉那可是声名远扬,据说能锻造出斩龙刃。我从小就痴迷于锻造,满心盼着能像父亲和祖辈那样,打造出传奇的武器。可老头子倔得很,非说我火候不够,连祖传的锤子都不让我碰。”格鲁用斧柄敲击地板,火星在石砖上跳跃着。

他扯了扯皮甲领口,露出锁骨处那道狰狞的灼伤,仿若一条扭曲的蜈蚣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瞧见没?这是我十二岁那年,偷偷跑去碰熔炉留下的。当时年少气盛,一心想着证明自己,结果不小心被炉火烧伤,整条胳膊都快烤熟了。可即便疼得我冷汗直冒,眼前发黑,我愣是咬着牙,抡完了人生中第一把短剑。从那以后,我就知道,锻造这条路,我走定了。”

“后来我开始冒险,侥幸宰了头霜狼。”格鲁抓起面包狠狠撕咬,碎屑落满胡须。

在与霜狼的激烈战斗中,格鲁险象环生,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皮甲。但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瞅准时机,奋力一击,侥幸宰了那头霜狼。“用那家伙的牙,我换来了一把秘银锤。从那以后,我就带着这把锤子,还有我的战斧,四处闯荡。如今,我的战斧一挥,能劈开岩巨人的膝盖骨,厉害吧!” 格鲁说着,猛地站起身,双手握住战斧,用力一挥,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吓得周围的小地精们纷纷远离。

“我是铁匠的儿子。”格鲁用斧柄敲击地板,火星在石砖上跳跃,“克莱顿家的熔炉能锻造斩龙刃,但老头子非说我还不够格碰祖传锤。”

矮人伤痕累累的手臂在灯光下宛如青铜雕塑,那些伤疤仿佛会说话的符文,诉说着她从未想象过的炙热人生。

艾莎莉的叉子停在半空。格鲁突然探身逼近,酒气差点喷在艾莎莉脸上,“知道为什么找你组队吗?”

她本能地后仰,后脑勺撞上薇洛及时垫来的手掌。“因、因为觉得我会魔法?”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微弱。

“魔法吗...可我一点这世界的常识都没有,何来的魔法呢。”艾莎莉心里想着。

“因为你眼里有火。”格鲁的指节叩着桌子,金属护腕隐约硌得生疼,“不是贵族小姐首饰盒里的宝石火,是熔炉深处那种——能把废铁炼成利刃的野火。”

陶杯“当啷”一声砸在桌面。艾莎莉猛地站起,粗布丝裙摆扫翻藤椅。蜜酒在喉间烧成滚烫的刺:“开什么玩笑!我连火球术都...”艾莎莉下意识地一说,瞧着眼前的格鲁。

暖意突然包裹住颤抖的指尖。薇洛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精灵特有的冷香混着药草气息笼罩而来。薇洛看着格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接着娓娓道来:“坐下吧。我出身于精灵族的隐秘村落。”那是一个静谧而美丽之地,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森林,森林里的树木高大而古老,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我从小就接受传统的牧师训练,学习治疗魔法、辅助魔法,当然还有与自然沟通的技巧啦。嘻嘻,我们精灵族可是自然的代表呢。”薇洛闭着眼,自豪地说着,精灵族标志性的尖耳上下摇了摇。

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去实现她那朴素的理想,薇洛不舍地离开了家乡,踏上了冒险的旅程。“三个月前,我也在月光森林迷路。”银发拂过艾莎莉肩头,薇洛的声音轻得像在哄受惊的小鹿,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暴风雨突然来袭,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砸个粉碎。暴风雨席卷般冲垮了树桥。“我抱着受伤的夜莺,在泥潭里泡了一夜呢。”当时冰冷的泥水浸透了薇洛的衣服,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又冷又怕,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已经没有走出去地希望了”

艾莎莉感觉后背贴上某种温暖柔软的东西——是薇洛的牧师袍,带着阳光晒过亚麻布的味道。“后来呢?”她听见自己问,声音闷在对方肩窝。

“就在我绝望之时,格鲁突然就出现了,像头从泥巴里打滚冲出来的野猪般。”他浑身沾满了泥水,头发乱糟糟的,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薇洛轻笑,胸腔震动传递着奇异的安抚力,

“他一把将我甩上肩膀,嘴里嘟囔着‘精灵轻得跟羽毛似的,难怪会被风吹跑’。那一刻,我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薇洛说着,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中满是对那段经历的回忆与感慨,当然还有对格鲁的感激。

矮人突然假装咳嗽起来,手作着握拳的样子堵着嘴唇。他古铜色皮肤泛起可疑的红晕:“我那是怕你冻死。”

“是是是。”薇洛将艾莎莉按回座位,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发光符文,“所以你看,我们最初都是笨拙的新手啊。”

艾莎莉盯着掌心渐渐消散的金芒。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把“笨拙“说得像勋章般珍贵。格鲁又灌了口酒,突然把酒囊怼到她面前:“喝。”

“我从不......”艾莎莉打算轻声拒绝。

“在冒险者公会,拒绝矮人的酒可是很严重的噢。”薇洛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呵得她耳尖发痒,“悄悄告诉你——这酒掺了三分之二苹果汁。”

听到这,艾莎莉也实在难以拒绝,她只瞧了一眼身旁的薇洛,只能闭眼灌一口。清甜冲淡了辛辣,气泡在舌尖炸开成小小的烟花。当她睁眼时,正撞上格鲁得逞的大笑和薇洛的眨眼。某种陌生的、毛茸茸的情绪在心口膨胀,等她反应过来时,嘴角已扬起可疑的弧度。

“说说你吧,大小姐。”格鲁用斧柄轻敲她鞋尖,“怎么沦落到饿肚子的?”

艾莎莉摩挲着陶杯裂纹。公会的炉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挂满盾牌的墙壁上,扭曲成跳动的怪兽。艾莎莉没打算说出异世界的事情,她以失忆为理由告诉格鲁和薇洛。当她开始讲述森林与毒蛙、沼泽与野猪时,矮人用战斧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薇洛则在木桌上用面包屑摆出奇怪的符号。

“......所以我现在连火苗都搓不出来。”她盯着指尖,“是不是很可笑?”说罢,酒桌上的三人都沉默着,空气中好一会没有蹦出些字词来。

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薇洛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解开颈间那串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绿松石项链。这串项链是精灵族特有的饰品,据说每一颗绿松石都蕴含着自然的力量,能够帮助精灵更好地与自然沟通。薇洛将冰凉的宝石轻轻贴上艾莎莉的眉心,宝石的凉意瞬间让艾莎莉打了个寒颤。

“闭眼。” 薇洛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风铃,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艾莎莉依言闭上双眼,刹那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脑海中像是被点燃了无数盏明灯,亮起万千光点,这些光点如同繁星般闪烁跳跃,又好似一个个灵动的生命在向她诉说着什么。薇洛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魔法不是工具,它是你灵魂的延伸。在这个世界里,魔法是与万物共鸣的桥梁,是连接你内心与外界的纽带。我们精灵族世代与自然和谐相处,深知魔法的真谛就在于与自然之力相融,而你的灵魂,也有着与这世界之力呼应的潜质。” 艾莎莉听着薇洛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一直以为魔法只是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它竟与自己的灵魂有着如此深刻的联系。

就在这时,格鲁突然伸出他那粗壮有力的手,一把抓住艾莎莉的手腕。格鲁的手掌粗糙而厚实,上面布满了老茧,那是多年锻造和战斗留下的痕迹。他带茧的拇指按在艾莎莉的脉搏处,艾莎莉能清晰地感受到格鲁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一面战鼓,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擂响前奏。

“感受我的战意。” 格鲁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犹如从幽深的山谷中传来。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艾莎莉的手臂攀升而上,那股热流滚烫而又充满活力,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艾莎莉惊喘着睁开双眼,只见虚空中缓缓浮现出斧刃的虚影。那斧刃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仿佛能够轻易地劈开世间万物。这斧刃的力量与薇洛给予她的神秘力量在她体内冲撞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身体都要被撕裂开来。然而,就在这两种力量触及她内心深处某处深渊时,却突然交融在了一起。那深渊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冲突与矛盾,让两种力量在瞬间达到了和谐统一。

“轰。” 一声巨响仿佛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三人同时向后仰去。艾莎莉只觉得掌心一阵炽热,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腾起橙红的火焰。那火焰如同一条愤怒的火蛇,在她的掌心肆意舞动,瞬间将格鲁的胡须燎焦了一绺。格鲁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厅中回荡。薇洛的银发也被热浪掀起,在空中肆意飞舞,宛如月光织就的旗帜,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哈。” 格鲁拍着大腿狂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阳光,“我就说你有野火。这火焰,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它是你内心深处那股不屈力量的体现。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强大的魔法或力量,更是因为他们有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信念才是源泉。你,艾莎莉,就有着这样一颗心,这火焰便是最好的证明。”艾莎莉思索着。

薇洛指尖绽开治疗术的柔光,那柔和的光芒如同春日的暖阳,轻轻洒在艾莎莉身上,让她感到一阵温暖与舒适。

薇洛眼中满是惊喜,她激动地说道:“元素共鸣!这简直太神奇了。你和我的相性竟然如此契合!我的天呐!”就好像是命运特意安排她们相遇。在这个世界中,魔法元素之间的共鸣极为罕见,一旦发生,往往能产生超乎想象的力量。也许,她们在未来的冒险中,将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共同面对各种艰难险阻。

“是,是吗...”

艾莎莉红着脸,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火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火焰与她记忆中父亲书房里温顺的壁炉之火截然不同。它更像是暴雨夜中撕开天幕的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又像是铁匠铺里飞溅的星火,充满了炽热与活力;亦或是焚烧腐叶孕育新芽的野火,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无尽的希望。当她抬眼望去,看着格鲁开怀大笑的模样和薇洛眼中的惊喜,她发现自己在笑,那是一种真正的、毫无防备的笑。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仿佛自己真正融入了这个充满魔法与冒险的世界。

夜渐深,公会大厅里的炉火依旧熊熊燃烧着,火光映照着三人的脸庞。薇洛俯下身,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拾起地上的藤蔓。这些藤蔓是她之前施展 “森之礼赞” 时留下的,如今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她熟练地将藤蔓编成发带,动作轻柔而优雅。随后,她走到艾莎莉身后,小心翼翼地替艾莎莉束起散乱的金发,重新绑好。发带与金发相互映衬,显得格外美丽。“明天开始,我们一起特训吧?” 薇洛轻声说道,她的尖耳在烛光下近乎透明,仿佛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血液。“先从控制魔力流动开始,这是掌握魔法的基础。只有学会了控制魔力,你才能更好地发挥出魔法的威力,避免力量的失控。”

“还要加上实战演练。” 格鲁一边说着,一边把战斧舞得呼呼生风。战斧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个灵动的舞者,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声。“嚯嚯,我教你怎么用火烤地精屁股。地精那些小怪物,虽然个头不大,但却十分狡猾。在实战中,你不仅要学会运用魔法,还要会观察敌人的弱点,抓住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艾莎莉将最后一口蜜酒饮尽,甜味沉淀在舌尖,混着未散的硝烟气息。在这冒险者公会的大厅里,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一片寂静。公会大厅的墙壁上挂满了来自各个种族、各种样式的盾牌,这些盾牌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地面由巨大的石板铺就,石板的缝隙间偶尔还能看到青苔顽强地生长着,给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空间增添了一丝自然的气息。她望向窗外,星光穿透彩绘玻璃,洒在格鲁的斧刃与薇洛的银发上,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这里没有她曾经熟悉的天鹅绒帷幔与水晶吊灯,没有奢华的装饰和精致的生活,但此刻炉火的温度,却似乎比任何丝绸都更让她心安。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真正踏上了在这个异世界的冒险之旅,而格鲁和薇洛,将成为她最坚实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