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柯梦(311)出将
发布时间:2025-03-13 16:25 浏览量:2
想来。如果是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少女,在她17岁的年华里,要被迫要到那繁华厂里走一趟。站在台前,穿着华丽的衣裙,带着钗黛,任人品头论足,这会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不得不感叹一句:乱世佳人,红颜薄命。
可问题是像包子小姐这种长着南瓜脑袋的蠢丫头,扭哒扭哒,走到台前还得假模假样的像个小鸭子似的屈膝行礼,这情景,除了让人逗哏发笑之外,倒也没啥恶劣影响。
但是何人能够替关文萃想一想啊,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她可真不想到人前去亮相了,她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因为别说是去上舞台,就算是在学校里,也已经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戳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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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那天,文萃在学校里碰到了特地跑去找她的郑德庆,小胖子已经来了好几回了,好容易等到了三小姐下课,他急火火的冲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说:
雀儿喜雀儿喜。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真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你要求那么高。
急赤白脸说完这话,他盯着包子小姐看,看对方并没有动怒,这才猛地出了一口气,呵的一下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郑德庆要把她拽到一边,包子一见此景,挤眉弄眼的满脸跑鼻子,她把嘴努东努西的。那意思是,快住嘴。这儿不方便谈。走,咱们到清静地方去。
他们这个校园不大,但是很幽静,一排白杨种在墙根那。包子小姐拉着郑德庆走到那些光秃秃的树干面前,然后颓废的往树干上一靠,丧着一张脸说:
哼,我知道你肯定是来批评我的,我犯错误了。
没那个。不是不是,犯错误的是我。雀儿喜,你能给我们画漫画,我就很感激你了,没必要对你要求那么高,毕竟你还小,而且又没有斗争经验。
郑德庆倒是挺有耐心,他花了好一阵功夫,总算是把包子小姐给安慰顺气了。这会儿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世流落了,所以包子小姐也没有那种傲娇劲头了,看着眼前的郑德庆,她觉得特别亲切,甚至于鼻子都有点酸了。哎,差点回不到这个校园,差点看不见这个胖子。
俩人坐在石凳上就聊起天儿来,郑德庆还特地说了一句,石凳上凉吧?要不然你垫着点儿我的课本,你看我这儿有。
郑德庆掏出一本大大的英文作文本,放在了凳子上,这让包子小姐觉得挺心暖的。其实她一点也不冷,但是作为一个女生,她也喜欢被人家温柔以待,所以在坐下来之后,包子小姐说了点掏心窝子的话。
我家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敢和我来往啊?
什么?你家人现在不让我跟你在一块儿玩儿了?
看着郑德庆着急忙慌的样子,包子小姐心里挺封甜,她故作沉默了一下,把那撅起的小嘴张开了。
哎。患难见真情。
你知道我原来在中学认识的好几个朋友,哼,她们现在都不理我了,不但不理我,还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上回是娜姐告诉我的,有人在背后说我家人都被抓起来了,还说我姐,哼。
说你姐什么?
没好话呗,说我姐。我姐给人当了小老婆了。
哎呀,你听她们瞎嚼咕。打那帮人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词来,她们都是妒忌你,你姐不就是离婚了吗?离婚怎么了?现在独立女性离婚的多了去了。哦,离婚回到娘家住,就是走了邪门歪道,就是要给人家当外宅,这不是凭空造谣嘛。你姐一个人踏踏实实过独身主义的生活,这叫冰清玉洁,这就是人格自由。
哎呀,算了算了,你懂什么呀?
包子小姐,这会儿听了郑德庆的彩虹屁,反而觉得很心烦。
她心话说,哼!我姐要是回娘家,自己绝世而独立的待着,那我爹还不得把牢底坐穿。哎!这些事也不能跟他说,姐不让我往外透口风!真够烦的!
接下来小胖子使劲全身之术,也没有把包子给说宽了心,反而让她那眉间的褶子越来越深,于是到最后他一瞧这架势,决定放了个大招。
他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激动的对文萃说:
雀儿喜,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一切,那我带你走怎么样。
啊?走。上哪!
上香港啊,我舅舅现在在香港做生意,正好我也是学商科的,我可以申请转香港大学,舅舅一直想让我去那边帮他呢,你要是愿意,咱们一起走。
上香港?包子小姐倒是有此意,到不是跟郑德庆去,她是想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嗯,可现在动不了啊,那个姓陈的老家伙还没把这事儿忙活好呢。不过看着郑德庆那满脸真诚的表情,包子还是感动了。黄昏的夕阳下,寂静的校园里,郑德庆从文萃的眼眸里,看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情。一些属于大女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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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天津,好多事儿还真变了。首先以前一到周末,包子小姐就爱去的那个南开中学剧场,上那儿去看话剧呀。可如今她不想去了。
因为熟人太多,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在社交界,很多阔气女生都不带她玩了,甚至于开始躲着她,包子明显感觉她的人气正在慢慢泯灭。
除此之外呢,还有人在背后议论小声蛐蛐,那回她跟五哥一块儿去起士林都没上楼,就是在楼下买点儿黄油饼干,可旁边的一个女生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然后呢,一转头噔噔噔,急急火火的上楼了。包子小姐如今也聪明起来,第六感觉告诉她,肯定楼上还有一桌人呢,而接下来她们的佐餐大菜就是自己的遭遇,哼,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备不住还会编排我和五哥的事儿。
要是跟以前,编排这些包子小姐觉得无所谓,那会儿她的心脏强大的像个铅球,哪个时髦小姐没有绯闻呢?哼,随便说。可现在作为一个落难公主,她不愿意让自己处于别人的闲言碎语之中。
怎么说呢?一个女孩如果家世良好,自身又漂亮,又充满了魅力。对,就像包子小姐以前的情况那样,虽说是旱香瓜另个味儿,但以她那独特的美貌,走在外边,她依然认为自己是自信闪光辉,肯定有人追,
但现在呢,她像个过街老鼠,哎,父母在哪都说不清了。要是以一副灰溜溜的样子和像五哥那样的成功实业家在一起。会让人在背后说闲话的。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嚼咕姐姐和陈焕章的事一样。
一个女孩穷了,别人就会把你看的很轻,哪怕是自己现在和二老爷一起出门,估计都有人在那造谣,说她已经委身了老头了。唉,这社会呀,怎么就这么不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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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图在学堂里学点真本事,包子小姐此时就不出门了,她宁愿待在自己家,那个东直门外的那个小楼里。虽说这楼到处挤挤岔岔,房间都很小,但问题是自己跟那待着起码舒适啊。就像是此时,她一屁股坐在姐姐床边的一个小靠垫上,盘着腿跟那扣脚丫子。
文萃刚洗完一个泡泡澡,浑身上下热乎乎的,穿着一件棉睡袍子,把两只揪揪小辫儿吊的挺高,图的就是让后脖梗子上的水,早点儿干,这家伙洗完澡之后不爱擦,头发还滴答水呢。
但是各有各好。包子小姐就喜欢这样半湿半干的,裹着大棉浴袍坐在地毯上,抱着一只旧旧的小熊。无聊的摇啊摇啊。这就是在家里的感觉,想干啥都行。哎,以前在五哥那也有这种感觉,翘着脚,趴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边吃巧克力糖,一边看漫画书,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呀,如今回想起来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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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休闲的时间并不长,很快,蹲在墙根儿那儿的小妖,被坐在大帐正中的狐仙,拔令箭了!
呆子。你这个榆木疙瘩蠢家伙,你以为我让你出去,在人前显摆就是为了好玩儿啊,你以为我现在脑子里还有闲片啊?我告诉你吧。
说到这儿的时候,关家二小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瞧了瞧,然后砰的一下又关上了。没办法,她们的房子太小,而且出入的人也太杂。包子觉得自己和姐姐简直就像是住在大车店里一样。
对。在大车店的一个客房里,两个江湖小贼凑到了一起,说个私房话,还得听得外边的情况。
吭吭。有人咳了两声。呀,姐妹俩全抬起了脑袋。哦,原来是第三个家伙来了。
老姨奶奶悄悄的把门扭开了,像个皮影片子似的,滋溜一下,顺着门缝就进来了,然后回手就把那锁给关上了,她探头探脑的走到了二小姐边上,小声来了一句:
放心。没人。
于是接下来二小姐对三儿讲起了机要大事。
她说:三儿,你听好了,咱们现在必须得把场面铺开了,否则的话,非得让人欺负死不可。
嗯,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包子小姐瞪着小豆眼看着她二姐,可谁知小狐仙却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展开,她只是狠狠的哼了一下,之后又将话头一转,接着对妹妹说。
再一个。三儿你以后别老张嘴闭嘴,什么咱们赶紧跑,上香港,这种话你以后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啊。为什么呀?
傻子似的三小姐又提问题了,气的她二姐上来,恨不得就给她一个耳刮子。
哎呀,傻孩子。老姨奶奶张嘴了:
这话若是让那姓陈的听见了,可就坏了。我告诉你,三儿,你爸妈这事儿,姓陈的的确跟外面跑了。你姐已经打发出去人到南京那边摸情况了,回来密报说,姓陈的有一回跟一个什么场合,都同人家拍桌子了,他说,这是我的家眷,怎么了?我自然要护着。你听听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姓陈的跟他们撒谎呢?
哎呦喂,你个猪脑子。这里面的意思就是姓陈的已经下大本儿了,他要娶你姐!
什么?不会吧,咱。咱不能让他得逞啊,咱不还得…
包子说到这里,突然嘴上有把门儿的了,于是乎她伸出两个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轮番点着,这是个江湖春口,意思就是风大扯呼,赶紧跑。
美的你。
关文娴上来照着包子的腮帮子就戳了上去,差点给她戳个窟窿。
你以为姓陈的那么好骗?
我天天花言巧语的对他说,要与他做夫妻,可这家伙还是将信将疑,你知道吗?他借口收拾东西要搬家,把我的护照给扣了。
啥。那。那咱都走不了了。
三小姐一听这话,吓得都绝望了。
她隐约的看到自己的姐姐像一只老鼠一样,被人家攥住了尾巴。
我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了。当然,我现在也不想走,毕竟爸妈这事还没完呢。我问了南京那边的吴秘书长,就是我那个师傅。这老家伙让他出手相助,他是不肯的。他又没打我身上捞着什么好处,但是打听打听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听他说,咱爸这案子如今挂起来了,但是离销案还远着呢,所以一年半载的我动不了地儿。接下来我还得求老陈去办事,你呢?
说到这儿的时候,二小姐一瞪眼珠:
你也不能闲着,你给我在外面造个声势。
造什么声势?
造出一种安居乐业的声势,你别待会儿动不动就提什么撒丫子跑,还装行李。那天你说的那话,还什么要买两口大箱子,我的天,以后你说话嘴上有点把门的好不好?
二小姐说到这儿气又来了,她又要抬手打,这下老奶奶不干了,她赶紧一推这位狐仙,说道:你好好跟她讲,三儿又不像你,在外面见多识广,她就是个小孩子。
说完这话,老奶奶把三小姐搂到了怀里。
三啊,别听你姐吓唬你,没事啊。奶奶告诉你,你就在场面上多跳蹬跳蹬,让人家看看。第一呢,咱们关家没倒。咱过的好着呢,有的是钱。以后还要买更大的洋房,置更大的公馆。第二呢,也迷惑一下那姓陈的,让他摸不到咱的门,这样才能给你哥你姐留出机会来,要说跑,那么容易呀,咱得一个一个的跑,而且光人跑出去有什么用?到外面当花子去呀,钱也得倒出去,哎呀,这里边的事复杂着呢。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你就听你姐的话就行了……
嗯嗯嗯嗯,包子小姐这会儿表态了,她把脑袋敲的跟木鱼儿似的。跟那儿咣咣的点。随后还拍着小胸脯说,姐,你放心吧,你给我派任务,我保准完成的妥妥当当。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包子这事儿刚落了听,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乱,管家大娘在那打招呼:先生,您回来了。我来拎我来拎。
老陈回来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
卧室的门又开了。三只小狐,迅速散会,纷纷蹿出,各司其职。二小姐跟这对镜贴花黄,老花魁下楼去迎客,包子小姐钻进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出声,装死!
小公馆里一场新戏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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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an Vivian。老男人这会儿学乖了,进门之前还先敲上两下,整的真跟摩登小夫妻似的。
二小姐站起身来,把门开开,然后就跟那似笑非笑的挑着一双清水眼,娇嗔的对老男人说:你一进楼,我就听到声了。
那你为什么不下去接我?
嗯,不知道。人家就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嘛。我现在正在学着怎么当主妇呢,以后是不是你回来,我就得跑出去接你呢?我闹不清呀。你那些其他的女人都是怎么做的?比如说南京的那个!
顶肺呀,丫丫仔,你的拉拉猪一进门你就气他。
我没想气你呀,人家跟你说的是真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主妇呀。
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小薇薇,让我看看痘痘好了没有,这,还有一粒。
说到这儿,老陈的手已经不老实了,他将小狐仙拥在怀里,把自己的脸贴上了去。
那你以前呢?薇薇。你以前跟那个姓赫的在一起,你们怎么见面?
不见面。
二小姐娇气的伸出一个手指头,点着老男人的脑门说:
我们两个人在家里不打招呼,你知道我那房子又大,他要是下班回来,他就回自己房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呢?就在我自己的这边,也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这叫做宿舍夫妻。
什么?什么意思,跟我说说你们这些新潮男女生的事,拉拉猪不懂?
陈焕章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他把二小姐揽在怀里,笑着问她:
嗯,就是那种像一个宿舍里的同学,你知道吧?各干各的,而且我们平时也不怎么在一起,甚至于有的时候晚饭都在自己房间里吃,只有出去应酬的时候才相互配合。
是吗?哎呀,你们这么过日子,多奇怪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哼,我们两个人以前就是同学,而且做同学的时候关系还不好,那会儿他总和别人打架,有一次还把我喜欢的一个男生给打了。我讨厌死他了,然后就去到教务长那儿告他的状。
娇气的小女生在那里讲着自己的校园故事,老男人听的兴趣盎然,时不时的还得提个问,支个招,仿佛自己也成了一个青涩的小男生,这会儿正沉浸在与女生的约会之中。
不过陈唤樟哪知道,一墙之隔,门外的包子小姐正朝他吐吐沫呢。
呸!刚脆上一口。包子就觉得后背一阵酸麻,再回头一看是老奶奶,她拎着三小姐下了楼,找了一个墙角对她轻声说:
刚骂完你又跟着开始耍猴。关家小妖一听这话一伸舌头,赶紧扭身跑了。
好好的自家巢穴,让姓陈的给搅和的,活像个机关重重的堡垒,分分钟都得提着神。
几点了,肚子都饿了。
包子小姐觉得每次动脑子都很消耗卡路里。难怪自己突然瘦了呢。她想转到厨房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可谁知管家大娘却站在门口,还有那个叫来的厨娘大姐,也系着围裙跟外面闲呆着,这不禁让包子奇怪了。
她嘀咕道:厨房里好像有动静啊,谁跟那儿呢?
哦,是先生带来的一个厨师跟那儿做饭呢?他让我们出来!
她带来的厨师,咱们家什么时候还让外人做菜呀?
包子小姐顿时不放心起来,她想哎,老陈不会给我们下毒吧?把我和奶奶药死,就留个姐姐,供他享用,我看他瞧我那眼神是很讨厌的呢。
哎,可怜的包子,现在时刻都得提高警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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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陈张罗着摆桌子,叫大家下来吃饭,他带来的那个厨师,这会儿也把菜烧的差不多了。
端上桌的首先是一个大砂锅,咕嘟咕嘟的,下面还有炭火。老陈说,这叫打边炉,还有呢鱼片粥,腊肉米饭煲,每人一份,一个小陶罐。打开之后,里面是腊肠和白米饭蒸在一起,哎呀呀,好好的白米饭都搞油腻了,这怎么吃啊?包子小姐一直生长在北平,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饭。
到最后,一个绿陶砂锅,又被端上来了,这锅盖是由老陈亲自掀的,他拿个小碗给薇薇安盛了,然后放在了她的面前,拿起筷子挑起一只肉丝,还要喂她一下,弄得小狐仙很不高兴,朝他撇了个嘴。
微微,你尝尝,我看你是有火气,前两天又说喉咙痛了,现在好了没有?尝尝这个是专门为你做的。
老陈叔,这什么东西呀,哎让我也尝尝,我也来点。
看见陈焕章把一勺肉羹在嘴边抿了抿。包子小姐确认了。这玩意儿没毒,于是乎她上去舀了一大勺浇在米饭上拌了拌,哎,味道还不错,什么肉啊,挺细腻!
餐桌的场面总算还比较温馨,陈焕章给大家讲着他在南京的趣事。遇到了谁,谁又拉着他去喝酒,不让他走,他呢,喝了一杯酒之后临时逃席,去赶火车去上海。小狐仙在那里应着声,仿佛听得很有兴致,老花魁跟边上时不时的给陈焕樟递上个热毛巾,换个小碟子,餐桌就那么小,坐四个人,正刚好。单单把包子小姐甩下了,这没有她插嘴的份。于是包子只好低头呼囔呼囔的吃。那一大锅肉丝煲,让她吃了一半!
也别说味道不错,包子喊人,给我拿点醋来,这要是蘸醋估计更鲜。
虽说眼前的人很讨厌,虽说下礼拜的派对很触头,但美食当前,包子小姐这会儿觉得腊肠也不错,肉羹也不错,再来一碗白米饭,她终于敞开胃口了!
可谁知那个挨千刀的陈焕章啊,简直就是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两个小时之后,包子终于知道自己吃的顺口的那个肉羹是什么了,那居然是蛇和癞蛤蟆做的。
约约约,她趴在马桶那抠着嗓子眼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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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给你点上一点。哦,还有这这。再点一点。
老陈这会儿美的都快冒鼻涕泡了。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半辈子的闺房之乐吧!
小狐仙给他派了个好差事,这几天薇薇安身上又开始过敏了,长了那种小红点点,如朱砂痣一般。据说后背上长了仨,臀部那儿长了俩。大腿根儿各长了一个,还有几个在前胸。
有一种什么治疗小红点点的药膏,被陈焕章拿在手里,一点点儿的给小白狐涂抹,这个美差呀,让他觉得欢喜不已。
我等你这个药膏等了好久了,哼。让你从南京给我买,拖拖拉拉都快一个礼拜了。
微微呀,拉拉猪除了给你办差,他也得工作呀。否则拿什么养活你。嗯,小可怜。我不在,你是不是很孤单?
哼,说给谁听啊?你在南京干什么我不想管,我也不想知道。我可不愿意自降身价跟她们似的,伸着胳膊去抢你,你要是不在家,我自己就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呗。哦,对了,前两天星期六画报,还说呢,要举行一个派对,他们邀请我。
什么派对?老豆不在家,你就跑出去玩,对不对?
陈焕章这会儿吃味儿了,他把身子一挺,手里的药膏也扔在一边了,假装很气愤的样子,唬着脸瞪着两只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小白狐。
噗嗤。这副吃醋的样子落在人家眼里,反而得来了美人一笑。
就冲这样,我以后也不能嫁你。哼!醋汁子拧出来的汉子。
呵呵呵呵,你们北方人骂人真是有意思。对了,我就是醋汁子里拧出来的,你知道,看着那些男人盯你的样子,我简直无法自持。顶肺呀。这回在南京,我还遇到了那个姓吴的老头,他居然舔着脸问我你的近况,我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拳。
呵,我师父招你惹你了。
他算你哪门子师傅,你知道他在酒桌上怎么编排你,他说,他要是年轻20岁就直接把你抱回家,然后望他们湖北老家的穷乡僻壤地里一扔,根本就不给你自由,他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严加管教,能把屋顶子掀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凑在一起就说这个呀,我还以为你们商讨国事呢,哼!
小狐仙一尖嘴,那样子,很是娇俏,弄得老男人心猿意马的。
我知道他是妒忌我。这老家伙,现在身子已经完全废了,否则他动手比我还快!
呀,恶心。恶心死了,不想听你们这些了。好了好了,我要去洗个澡,你也早点休息吧,坐飞机多累呀。
累什么累,我在南京天天养精蓄锐独守空房,为的就是这个周末。陈焕章的声音很低,但是非常浓重,他缓缓的把眼镜摘了,放在一个羊皮小盒子里,然后,一下子把小狐仙揽压在身下,弄得薇薇安滋哇的叫疼,紧接着就是老男人的低声的坏笑。
欢快的老男人和不隔音的薄墙壁,结合起来就是一种声浪虐待。害得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居不得安宁,包子捂着耳朵钻进了被窝。在心里琢磨着,扎小人灵不灵啊?我得去问问黑爹黑娘,赶紧找个会做法的,整个陈焕章牌小人儿,扎死他,扎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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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包子小姐上回在海淀闹肺炎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位穿花裤子的跳绳大仙,那仙说她能够用生辰八字做法,这会儿三小姐琢磨着哪天还得再去找找,听说只要是把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团成团,然后塞在小人肚子里,就行。
跟这边,我扎我扎我扎扎扎,跟那边,这人就会浑身发紧,脑瓜子特疼,哎呀,这招我得赶紧学会。
我要让陈焕章跟孙猴带上紧箍咒似的。我让他跟这不要脸!我让他跟这搞猖狂!我整不死你个老样的。
哎,不过苦命人只能搞口嗨。到最后包子小姐发现陈焕章没戴紧箍咒,她先戴上了!
8
这个花冠的号怎么这么小啊?勒的我脑仁疼。
哎呀,雀而喜你凑合着吧,谁让你的头要比别人大一些呢。
不男不女理发师,这会儿已经没有耐心了。一拉十二位小姐,我的天,他和另一个师傅,都得负责伺候好。12个女孩同时抱怨,小小的后台化妆室里简直就要爆炸了。
给我拿那个发卷来。我这边头发怎么搞的,总是耷拉下来。
我的皇冠呢?皇冠在哪儿?不是这顶,我那顶是发卡的。
有没有水呀?怎么全是橘子汽水呀?我要喝白水,给我拿点白水呀,嗓子疼了。
娇气的小姐们,此时个个都已经达到情绪临界点了,没法子主办方把行程排得乱糟糟的。
包子小姐此时被塞在狭窄化妆室里的一个角落中,闷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上的袍子太沉了,这种红丝绒袍子简直是拿窗帘绒布做的。再加上脖梗子上那一圈毛,把人给呼的喘不过气来,包子觉得自己前胸后背,都密密匝匝的出了一层细汗。
但是她还不能去擦。束身内衣已经贴在身上了,难受死了。这脸上也很别扭,化妆油彩涂完之后,活像是个硬壳面具,生生的摁在了脸上。最糟糕的就是这个花冠戴在头上,小一号弄得她太阳穴嗡嗡的。
9
外面的司仪已经开始宣布了,今天。我们请到了京津两地的12位名媛。代表,一年的12个月。代表着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下面我们请她们隆重登场!
快点快点。好了好了。可以出了。你们先走两个。对。停一下。一二三。雀儿喜,该你了。拿上竖琴,拿上竖琴。你踩我后裙摆了,谁踩你裙子了?怪你自己不拎着。
一大堆富家小姐此时如同被贩卖的猪猡一般,从小小的后台陆续被赶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跑到舞台上的追光影中精巧的亮相。有的是拎着裙子一低头,有的是做西式大礼,轮到包子这里什么亮相全忘了,来个堆安吧,紧接着台下哄堂大笑。
支持雀儿喜。人间最美丽!
老五一边大吼,一边挥舞着一大把玫瑰花。如同舞起一个红色的大拖把。在他的旁边坐着付连城丁小义,霍小玉,郑德庆,苏珊娜等一众小伙伴。全都在那里使劲拍巴掌,他们要为包子小姐造出最大的声势。虽然她不可能进入圣诞小姐前三甲,但是输人不输阵,也得有气氛!与这些挚爱好友的疯狂支持相对比,雀儿喜的姐姐薇薇安,此时倒很淡定。
在远处的包厢里,五奶奶今天也郑重亮相了。她一改平日的艳妆,穿了一身暗夜蓝丝绒做的西式礼服,是男人的礼服,天呐,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应当怎么称呼她?
很显然五奶奶,这个封号现在已经过时了,有人已经管她叫关女士了。身材窈窕的她,被掐腰的女士西装给衬托的格外精致,领口处一只小小的蓝缎蝴蝶结并不太明显,但是在前胸处,一只巨大的用红蓝宝石与白金攒成的大珠宝翠鸟,却在那里闪着霸气的光,生生把那件蓝丝绒西装,变成了珠宝盒的底子。飞鸟是五奶奶的标致。象征着自由自在与技高一筹。这也是薇薇安的骄傲,更是关女士的开启!
在她旁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男人殷勤相随,他面目严肃不言不语,显得非常低调。但是夺人眼球。大家都知道这会儿真正的主角是陈专员,而在他身边的女人,只不过是折射了他的光辉罢了。
关女士从随身的小羊皮手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指那么长的黑色海象牙烟管,穿中山装的陈专员一见,赶紧从桌上的小银盘中拿起一盒香烟,然后帮她装好,用打火机点燃。手持着香烟,鲜红的蔻丹在暗色西装的映衬之下更加醒目了。
关女士的两只大眼睛一刻不闲,秋波流盼着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有个军人走过去了,他略略的朝女士鞠了一下躬:
薇薇安,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呵呵,我去度假了。
今天有令妹的表演,我猜你就会来。是啊,雀儿喜喜欢凑热闹,小孩子嘛,所以我也只好支持了。
威尔!
五奶奶转过头,对陈专员亲切地说,向你介绍我的朋友赵克明。以前你们见过面吧,在我家的派对上。
老陈那脸色淡淡的,看着意思是不想搭理。弄得对方有些尴尬,不过关女士不会让这种冷场发生,她立刻回过头对赵克明说,你身边的那个朋友是谁。
哦,是顾公子,你没见过,我介绍你认识。
这位是关女士,银行界的新星。
这位是顾长官的侄子。顾林。
哦,戏出名门呀,顾公子您好。
关女士您好,久仰大名一直无缘相见。
雀儿喜的演出开始了。
陈专员把这一切打断了。舞台上包子要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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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女士这一晚真忙啊,一盘棋还没有下完呢,另一盘棋又在布局上了,她虽然坐在后排,但却成为了当晚的焦点。总有人回头看她,而在这些回头中,其中也包括了一张熟悉的大脸,薇薇安看到他了,但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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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胖了还是瘦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文娴睡不着觉,她抛下还在春梦里的老陈,悄悄的来到了楼下奶奶的房间,坐在奶奶枕边,像个小女孩似的薇薇安抱着膝盖,低声说道:
他倒是胖了,跟发面馒头似的,头发乱糟糟的,哎,听说他最近总去 俱乐部里喝酒赌钱!他以前有一阵子就有这毛病,让我给搬过来了。 这不,又犯了。
哎老五啊,这孩子也可怜。听三说他现在下班都不爱回家。就在外面瞎逛游。
老花魁说到这里,想起了旧戏词,她应时应景的来了一句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五郎是路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