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工捡废品15年 被人偷走攒的三万 儿媳拿出存折:妈跟我回家吧
发布时间:2025-03-09 23:12 浏览量:2
雨停了。
春雨过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李玉兰推着她的三轮车走在钢厂后街的小路上。轮子上的泥水溅在她的裤腿上,留下一道道污渍。这条路她走了十五年,十五年来,一条褪色的蓝格子围裙始终系在她腰间,两侧的口袋已经磨出了洞,但她还是不舍得扔。
“空瓶子收啊,废报纸收啊!”
她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这句话,声音嘶哑但还算洪亮。这是她下岗后找到的活计。钢厂倒闭的那年,厂区人人自危,有人拿到了安置费去做小买卖,有人背井离乡去了沿海城市。李玉兰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钱,只好推着从废品站借来的三轮车出了门。
单元楼下的水管漏水了,地上积了一小洼水,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楼道口堆着几袋垃圾,李玉兰停下来翻了翻,拣出几个饮料瓶和几张还算干净的纸板,熟练地分类放好。
“老李,今天又来早啊。”
打开便利店门的小赵冲她喊了一声,顺手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小赵的店开了八年,招牌上”超市”两个字中的”超”字已经掉了一半,一直没修。天气转暖了,门口摆着一筐卷心菜,上面趴着几只懒洋洋的苍蝇。
“昨天没走几家,今天得多跑跑。”李玉兰喝了口热水,水杯底部贴着一张褪色的奥特曼贴纸,是小赵念小学的儿子从书包里翻出来的。
“听说前面那片要拆迁了?”小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
“早说了好几年了,谁知道呢。”李玉兰咽下最后一口水,把杯子还给小赵,“明个儿来收你家的纸板啊?”
“行啊,我给你留着。”
李玉兰继续推着车向前走,蹬在油门上的右脚有点疼,这么多年风吹日晒,关节难免出毛病。但她从不抱怨,活着就得动,动着才有饭吃。
她的废品点在小巷深处的一间破瓦房里,房檐下挂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废品回收”。瓦房墙角的裂缝里,长出了几棵倔强的小草,风一吹,摇摇晃晃的,但就是不肯倒下。
李玉兰把车上的废品一样一样分门别类放好。塑料瓶要压扁,纸板要捆绑,金属要单独放。她的手上结着厚厚的茧,指甲缝里嵌着无法洗净的污垢。但这双手很快,很麻利,仿佛天生就该做这些事。
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去年,日子一页页被撕去,只剩下12月份的那张,印着一幅年画,是财神爷抱着金元宝的样子。财神爷笑眯眯的,好像在嘲笑她的贫穷。
她不在意。
李玉兰坐在木板凳上清点当天的收入。几个纸箱子垫起来当桌子,上面铺着一张旧报纸。报纸已经泛黄,是两年前的,上面报道着什么”经济腾飞”的新闻。她把皱巴巴的钱一张张抚平,认真地数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围裙口袋最里面。
十五年了,她就这样一天天积攒着。
原本计划攒够五万,去市里给儿子付个首付,这是她心里的执念。
鞋柜下面,那个旧茶叶盒已经塞了三万多了,都是她一毛一分省下来的。钱上有汗水和泥土的气味,但在她眼里,比什么都干净。
儿子李明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每次通电话,李玉兰总是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用儿子操心。她不敢说自己在捡废品,只说在社区做清洁工作。而儿子也从来没问过细节,只是偶尔寄点钱回来,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李明不知道的是,每次他寄回来的钱,李玉兰都舍不得花,全都放进了那个茶叶盒里。
瓦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光线很暗。李玉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老干妈,倒了一点在碗里,配着馒头吃。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音量很小,但她习惯了有个声音陪着。
电视屏幕上跑马灯似的字幕闪过”5G时代”、“数字经济”这些词,李玉兰听不太懂,只知道世界变化得很快,自己却还停留在原地。
吃完饭,她掀开床单下的茶叶盒,数了数里面的钱。
三万一千八百四十六元。
这些钱是有名字的——这是儿子的首付,这是她的尊严,这是她对生活的倔强。
那天早上,李玉兰像往常一样出门收废品。
回来时,她发现房门开了一条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进门看到的场景让她瞬间呆住了——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单扯到了地上,茶叶盒倒在地上,空空如也。
李玉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声不吭。她甚至没有力气哭出来。十五年的心血,就这样没了。
她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
这天她第一次没有出门收第二趟废品。
小区里的邻居都知道她遭了贼,也知道她丢了不少钱,但没人知道确切的数目。李玉兰没说,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那么多钱。
“应该报警啊,老李。”小赵劝她。
“报警能找回来吗?”李玉兰苦笑,“那贼早跑没影了。”
“那你儿子知道吗?”
“不能让他知道,他会担心的。”
李玉兰不想给儿子添麻烦。在她心里,儿子能在外面站稳脚跟已经很不容易了,听说前年还娶了媳妇,虽然她没去参加婚礼。儿子说媳妇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李玉兰更不好意思去了,怕给儿子丢人。
她继续每天出门收废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晚上躺在床上时,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打湿了枕头。
这天刚到中午,李玉兰正在小区里收着废品,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朝她走来。
“请问,您是李奶奶吗?”女子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很朴素,但眉眼间透着股干练劲儿。
“我姓李,你是?”
“我是明明的妻子,瑶瑶。”年轻女子带着微笑,“我是来接您回家的。”
李玉兰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沾满污渍的衣服和手,突然感到一阵难堪。
“明明…他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瑶瑶轻轻说,“您以为您藏得很好,但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关注您。每次给您打电话,听到您说在社区做清洁工,他都知道您在说谎。”
李玉兰感到一阵眩晕,扶着三轮车才没有摔倒。
“那他怎么从来不说…”
“他觉得那是您的自尊,不想伤害您。”瑶瑶走近两步,“但您遭小偷的事情,邻居已经告诉他了。”
李玉兰心里一惊,想起前几天小区里那个自称来查水表的陌生人,一直问东问西的。
“他很担心您,但工作走不开,所以让我先来接您。”瑶瑶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请您收下。”
李玉兰接过存折,翻开第一页,上面的数字让她呼吸一滞——五万。
“这钱…”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也是给您的养老钱。”瑶瑶说,“我和明明商量好了,以后您就和我们一起住,不用再辛苦了。”
李玉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五年的辛苦,突然间好像有了回报,又好像全都白费了。
“可是…你们家里…”
“我们已经买好了房子,三室一厅,有您的房间。”瑶瑶微笑着,“我父母也很期待见到您。”
“我这样子…”李玉兰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
“您这样子很好,是最值得尊敬的。”瑶瑶认真地说,“明明能有今天,全靠您的培养。我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品格,而那品格是您给的。”
听到这话,李玉兰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妈,跟我回家吧。”瑶瑶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
这是瑶瑶第一次这样叫她,声音里有真诚,也有期待。
李玉兰看着面前的儿媳,突然间觉得很安心。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收拾东西的时候,瑶瑶看到了墙角那些整整齐齐堆放的废纸箱和塑料瓶。
“这些要不要一起带走?”
李玉兰摇摇头:“送给小区后面的王大爷吧,他腿脚不方便,这些能帮他换点钱。”
瑶瑶点点头,又看到了那本停在去年的挂历。
“这个您带着吗?”
李玉兰犹豫了一下,拿过挂历,轻轻撕下那页财神爷的画像。
“带着吧,好兆头。”
她把画像小心折好,放进围裙口袋里——那个曾经装过无数梦想的口袋。
李玉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五年的瓦房。墙角的小草不知何时已经开出了细小的白花,在阳光下微微摇曳。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摘下一朵小花,别在了瑶瑶的耳边。
“好看。”李玉兰笑着说。
瑶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妈,您也很美。”
李玉兰坐上了瑶瑶开来的车,车窗外,小区的景色缓缓后退。她看到小赵站在便利店门口,举手向她道别;看到王大爷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向她点头;看到那条走了十五年的街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在车发动的那一刻,李玉兰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五年,一点都没有白费。
因为最终,她还是回家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李玉兰在新家的阳台上晾衣服。阳光很好,照在她略显苍老但红润的脸上。
儿子李明从公司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
“妈,给您买了个手机,教您用微信,以后可以和爸妈他们视频聊天了。”
李玉兰有些紧张:“我这老手指头,怕是按不对。”
“没事,慢慢学。”李明耐心地教她。
瑶瑶从厨房探出头来:“妈,今天想吃什么?我做您爱吃的红烧排骨怎么样?”
“都行都行,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您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事。”瑶瑶笑着说。
李玉兰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社区花园,那里有老人在打太极,有孩子在追逐打闹。她想起了那个空荡荡的茶叶盒和不翼而飞的三万多元。
那钱丢了,却换来了现在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李玉兰轻轻抚摸着口袋里那张财神爷的画像,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这个夜晚,当她在柔软的床上躺下时,第一次没有梦见那个茶叶盒。她梦见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梦见了儿子小时候的笑脸,梦见了那个瓦房墙角倔强的小草。
在梦里,那小草长成了大树,绿叶繁茂,遮住了整个天空。
而她,就站在树下,不再推车,不再弯腰,只是安静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