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我出公差时暂住在昔日战友家,意外与战友的妹妹看对了眼

发布时间:2025-03-11 03:31  浏览量:1

《戈壁花开》

"你怎么才来?"她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把我认得的剪刀,围裙上沾着些许面粉。

风裹着细沙吹过脸颊,我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九七五年的春天,西北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

我奉命来到这个戈壁边陲小镇采购军需物资,顺道拜访了六年未见的老战友李建国。

那时候,咱们部队条件苦,被褥破了得自己缝,桌椅坏了得自己修,啥都得自己动手。

上级安排我这个事儿,大概也是看中了我这双手巧。

我记得那天天气不错,戈壁滩上的风带着股子干燥的味道。

李建国家的小院坐北朝南,院墙是用土坯垒的,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墙角种了几棵不知名的花草,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珍贵。

我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姑娘正在院子里剪花。

阳光下,她的剪影干净而利落。

"这是我妹妹小梅,镇医院的护士,"李建国介绍道,一脸的自豪,"小梅,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王志军,咱爹都说他是我带过的最机灵的兵。"

李小梅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像是戈壁上的星星。

她大概二十出头,扎着一条简单的马尾辫,脸上带着风吹日晒的健康红色,嘴角边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笑起来格外好看。

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志军哥好,我哥常提起你呢。"她声音不大,但很清亮,像是山涧的溪水。

"你...你好。"我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老班长家的条件不算好,一间土坯房,一间砖瓦房,厨房是用石头垒的简易棚子。

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应该是小梅的手笔,画的都是戈壁日出、峡谷流水之类的景色。

吃饭的时候,是小梅掌勺,手艺真不赖。

一盘炒土豆丝,一碟拌野菜,外加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色香味俱全。

李建国喝了点小酒,脸红扑扑的,话就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地胡侃。

"你是不知道,上个月咱们这儿接了一批从老山前线下来的伤员,要不是我妹子,有两个怕是回不来了。"他用筷子敲着碗沿,一脸的与有荣焉。

"哥,别瞎说。"小梅脸红了,低下头去盛饭,但能看出她眼里闪过一丝自豪。

"这有啥瞎说的?那个伤了肺的小伙子,大夫都说不行了,是你一针一针地给他扎,熬中药,整整守了三天三夜,人这不救过来了吗?人家现在在县里当民警呢!"

"就是,小梅医术好着呢!"李母在一旁帮腔,"要不是咱家条件不好,早该送她去上医学院了。"

"啥条件不好,"李建国瞪了一眼,"咱不是没钱,是她自己不想去!整天说留在这边更能用得上她。"

小梅岔开话题:"志军哥,多吃点,路上辛苦了。"

我连忙点头,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不知不觉就热乎起来。

夜里,我和建国坐在院子里闲聊,月光照在土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不知从哪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大概是哪个牧民在牧羊归来。

"小梅这丫头,倔得很。"建国掏出一支烟,递给我一根,"县委张书记的儿子看上她了,那条件多好啊,一步跨进城里去。可她不乐意,说那小子瞧不起咱们这地方,说是'鸟不拉屎的戈壁滩',她就给顶回去了。"

我笑了笑,没吱声,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雾在月光下袅袅升起。

"那小子倒也不死心,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说是检查身体,其实就是找小梅。可这丫头油盐不进啊,连正眼都不给人家一个。"

心里却觉得这丫头挺有骨气,这年头,多少姑娘挤破头想往城里去啊。

"她跟我说啥来着,"建国挠了挠头,"说是这地方虽苦,但有最单纯的人心,最真实的生活。城里那些花花肠子,她受不了。"

"是啊,"我感慨道,"城里人有时候不懂咱们乡下人的心思。"

风吹过来,带着戈壁特有的味道,有点咸,有点涩,却让人莫名安心。

第二天,建国带我去医院看望老连长赵满仓,他前年因病转业到这儿当卫生院的政工干事。

医院的条件很差,两层砖房,墙皮都掉了不少,院子里晒着一些药材,散发着股草药的香味。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老人的呻吟声,跟着建国七拐八拐地走到一个小诊室,没想到正碰上小梅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牧民扎针。

她穿着洁白的大褂,头发整齐地绾在脑后,戴着副老式眼镜,显得特别认真严肃。

"巴雅尔大爷,别动啊,忍着点。"她一边说,一边把又细又长的银针扎进老人的肩膀。

她的手稳得很,像是对付精密仪器一样专注。

那老人脸上的痛苦渐渐舒展开来,嘴里念叨着:"好闺女,好闺女,这回又能牵羊了。"

"大爷,这回一定要好好休息,别急着干活,不然这肩周炎又该犯了。"她语气温柔却坚定。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想:这姑娘,不简单哪。

赵满仓看见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拉着我说个不停。

"老王啊,真没想到能在这见着你!来来来,看看咱们医院的小宝贝,这丫头可厉害了,学了一身的好本事,老百姓都说她是'小神医'呢!"

小梅难为情地打断道:"赵叔,别净瞎说,我哪是什么神医,就会点皮毛功夫。"

"这丫头就是太谦虚,"赵满仓说,"她自学中医针灸,遇到不会的就跑县里医院请教,甚至找老牧民学草药知识。现在咱们医院的老大夫都要请教她呢!"

看着小梅认真工作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

采购任务不重,几天就办完了,可我却赖在建国家没走。

借口说要帮他修缮房顶,其实眼睛总往医院的方向瞟。

那几天,我起得特别早,劈柴、担水、修院墙,恨不得把所有活儿都干了。

有时候小梅回来得晚,我就在门口等着,远远看见她骑车回来,一路小跑着去接她。

她回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递上一杯热水,或者一条干净的毛巾,眼睛里却满是感激。

建国笑话我:"老兵油子变勤快了?平时在部队懒得很,这会儿怎么这么来劲?"

我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直跳。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炕上,想起小梅专注工作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天是周末,建国提议去戈壁滩找野生肉苁蓉,说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我也去。"小梅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眼睛亮晶晶的。

戈壁滩上,风吹着沙沙作响,地面上铺着细碎的石子和沙砾,远处的山脉像卧着的骆驼,起伏不定。

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晕,我们一边走一边找,不时弯腰查看地上的植物。

小梅弯着腰,认真地查看每一簇可疑的植物,她穿着件旧蓝布棉袄,头上扎着条白色头巾,像是融入了这片荒凉又神秘的土地。

"这个不是,"她轻声说道,指着一株黄色的植物,"真正的肉苁蓉要长在梭梭树根上,是种寄生植物,表面有鳞片一样的东西。"

我有点惊讶:"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地方的野草野花,哪个不是个宝贝?"她眼里有光,像是燃烧的篝火,"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长出坚韧的生命。我收集了好多呢,有空就琢磨它们能治啥病。"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指给我看:"你瞧,这是我记的笔记,这种黄花对咳嗽有效,那种红草能止血......"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荒芜的戈壁也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找到了!"建国突然喊道,指着远处一片灌木丛。

我们跑过去,果然看见几株肉苁蓉藏在梭梭树根下。

"挖的时候要小心,别伤了梭梭树。"小梅叮嘱道,"没了它,肉苁蓉也活不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晚,夕阳将戈壁滩染成了金红色。

小梅走在前面,背影纤细却坚定,偶尔被风吹起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这片看似荒凉的土地,却是她的归宿和牵挂。

夕阳西下,小梅坐在院子里,就着最后一抹余晖缝补军装。

她的动作娴熟,针线在她手里上下翻飞,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件破旧衬衣。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掏出衬衣:"那个...能不能也帮我缝一下?袖口破了。"

她接过去,二话不说就开始干活。

"咱们部队条件不太好,发的衣服质量也一般,经常得自己缝缝补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哥当兵那会儿,每封信里都说这事儿。"她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缝着。

"你手艺真好。"我由衷地赞叹。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新衣服,只能把旧的一补再补。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针线在她手里上下翻飞,动作麻利得很。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可心里头却说不出的踏实。

村口传来的收音机声隐约飘来,是《东方红》的旋律,伴着远处的狗吠和炊烟,构成了一幅和谐的农村黄昏图。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假如能一直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临走前一晚,小梅拿出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递给我。

封面用红布包着,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戈壁植物药用手册》。

"自己琢磨着写的,不成样子,你别笑话。"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耳根都红了。

我翻开扉页,上面工整地写着"赠予理解戈壁的人"。

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植物的特征、药用价值和采集方法,还有一些简单的手绘插图,虽然不太专业,但很用心。

我心里一热,掏出随身带的《士兵诗选》,那是我在部队的精神食粮:"这个送你,里面有我写的批注,要是...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

"通信。"她接过书,轻声说,语气肯定,像是已经深思熟虑过。

"对,写信。"我连忙点头,"我一有时间就写,你有空也写,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就这样,我们约定好了保持联系,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但却像是给彼此做出了某种承诺。

回程的路上,赶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天色骤然变暗,黄沙漫天,能见度不到三米。

汽车抛锚在戈壁公路上,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都束手无策,只能蹲在车后躲避风沙。

正当我们发愁的时候,一个牧民老大爷骑着骆驼找到了我们,把我们领到他的毡房避风。

老人叫阿克拜尔,是个哈萨克族老人,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的毡房虽小,但五脏俱全,墙上挂满了各种毛毯和工具,角落里堆着干草和柴火。

"这地方啊,外人看着苦,住久了才知道,最苦的地方往往有最热心的人。"老人倒了一碗热奶茶给我,苦涩中带着甜味。

"小伙子是当兵的吧?看你这身板就知道。"老人眯着眼睛打量我。

"是啊,在边防连队。"我点点头。

"好啊,好样的!"老人一脸敬佩,"我家老二也在当兵,就在你们那个什么...嗯...五连!"

"五连?那不是我们隔壁连吗!"我惊讶道,"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艾力,艾力·阿克拜尔。"老人自豪地说。

"哦!艾力啊,我认识他,是个好兵!上次射击比赛还得了第一名呢!"我兴奋地说。

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真的?我那小子行啊!"

聊起来才知道,老人的大儿子是县医院的医生,闺女在镇上教书,一家人虽然分散各地,但都在为这片土地默默奉献。

我想起小梅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为啥宁愿留在这荒凉的地方。

这里虽然物质贫乏,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却格外真挚朴实。

当风暴过去,我们继续上路时,老人硬是塞给我一包干肉和几块奶酪,说是给儿子的战友的礼物。

回到部队没多久,第一封信就来了。

信封上的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小梅的手笔。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还夹着一小撮干花,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的字像她的人一样干净利落:

"志军哥,这边前几天下了场小雨,戈壁滩上竟然冒出了不少小花,红的黄的,煞是好看。戈壁虽苦,但像那些野花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医院最近忙,接了不少牧区送来的病人,好在县里又派来了一名医生支援。我把您送的诗集读了好几遍,最喜欢那首《边防线上》,写得真好,就像您讲的故事一样生动..."

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仿佛能看见她坐在油灯下认真写信的样子。

就这样,我们的信一来一往,从戈壁的四季变化聊到人生的理想抱负。

她告诉我医院缺医少药的困难,我跟她分享边境线上的点滴见闻。

她写道:"上个月医院来了台X光机,可无人会修,我扛着说明书学了整整一星期,终于修好了,当时整个医院都沸腾了!"

我回信说:"前天巡逻时发现一个走失的牧民小孩,整整找了一夜,终于在山洞里找到了,平安送回家时,我想起了你说的那句话,'最苦的地方有最热心的人'。"

两年时间,信纸上堆满了我们的心事和牵挂,彼此的感情也在字里行间悄然生长。

可好景不长。一九七七年冬天,一封信打破了平静。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凌乱,不似往常的工整:

"志军哥,爹突发脑溢血,情况不太好。省城的姑姑来接我们过去,说那边医疗条件好,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可是医院这边刚走了两个大夫,要是我也走了,镇上的老百姓看病可就难了..."

字里行间透着焦虑和痛苦,我能想象她写这封信时的纠结。

我看着信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那时候,边境局势紧张,我们天天在站岗放哨,武器子弹不离身,根本没法请假。

我只能写了封长信回去:

"小梅,医者仁心,但也要尽孝道。不论你选啥,我都支持你。咱们这些当兵的,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你在医院救死扶伤,跟我们守边防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啊。至于你爹的病,我听说省城确实有好医院,或许带过去看看也好。..."

信发出去后,像是石沉大海。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回音。

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

整整三个月杳无音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几次差点跟指导员请假。

晚上站岗时,看着漫天繁星,我忍不住想,小梅现在在哪里?是去了省城,还是留在了小镇?

"老王,发什么呆呢?"战友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啥,想家了。"我敷衍道。

"想家?你小子是想小护士了吧!"战友哈哈大笑,"整天抱着那叠信看,都快看穿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瞎说什么呢!"

正当我坐不住的时候,老班长派到我们连队学习的战友带来了消息:小梅既没离开医院,也没放弃照顾父亲,而是每天骑自行车往返五十里路,早出晚归,硬是靠一己之力支撑着两边。

"那丫头瘦了一大圈,"战友说,"可眼神倔得很,谁劝都不听。镇长劝她把老爷子接到医院来住,她死活不肯,说怕别人说她以权谋私。"

"就是啊,"战友叹了口气,"半夜三更的,她骑着自行车走那段山路,多危险啊!狼都有,可她偏不信邪。"

听到这些,我心疼得不行,暗自后悔当初没有给她更明确的建议。

"她...还好吗?"我犹豫着问。

"别提了,"战友苦笑道,"张书记的儿子趁机又来献殷勤,说要开车接送她爹看病,让她早点嫁过去享福。被你们李班长给轰出去了,说他妹子自有打算。"

我心里一紧,张书记的儿子可是个人物,要是他真下定决心追小梅...

"你别瞎想,"战友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小梅跟你哥明说了,她有心上人了,让那些想打主意的都别费心思。这不,传开了,那些人才消停了点。"

"她...她真这么说?"我心跳加速。

"可不,全镇都知道小梅心里有人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战友拍拍我的肩,"行了,别愁眉苦脸的,抓紧立功,争取早日探亲!"

一九七八年冬天,我终于获准休假。

连里知道我的心事,硬是凑了块上好的红柳木,给我刻了把精致的木梳。

"去吧,老王,把咱们的心意带给那姑娘!就冲她照顾了你的老丈人这么久,她也值得这份心意!"指导员打趣道。

"什么老丈人,您别瞎说。"我红着脸辩解,心里却美滋滋的。

临行前,战友们七嘴八舌地给我出主意:

"记得买束花!姑娘都喜欢!"

"你那猴爪子字就别写情书了,直接说吧!"

"见了面别磨磨唧唧的,爷们就要痛快点!"

我揣着木梳和战友们的嘱托,风尘仆仆地赶到那个小镇。

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道小梅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对我失去耐心,甚至有了别的想法?

推开李家的院门,看见的就是文章开头那一幕。

"你怎么才来?"小梅站在那儿,似责怪又似盼望。

她比两年前瘦了许多,脸颊凹了下去,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头发也剪短了,但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我..."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啥好。

她转身进了屋,我赶紧跟上。

屋里,李叔正躺在炕上看报纸,见到我,勉强坐起来:

"志军来了?听建国说你在边防线上呢,条件艰苦吧?小伙子黑了不少。"

"叔,您好些了吗?"我关切地问,看到老人半边脸还有些僵硬,说话也不太利索。

"好多了,都是小梅的功劳。这丫头啊,又是针灸又是按摩的,比那些大医院的大夫还管用。"李叔笑着说,但能看出说话还很吃力。

建国不在家,据说去县里开会了。

小梅在一旁忙着泡茶,动作麻利却有些紧张,手微微发抖,茶叶撒了一些在桌上。

我赶紧过去帮忙:"我来吧。"

"不用,"她轻声说,"你是客人。"

"啥客人不客人的,咱们这交情还用这么客气吗?"我试图缓和气氛。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脸上隐约有些红晕,点了点头。

李叔看着我们,眼里满是了然和慈爱:"小梅啊,志军远道而来,你带他去转转,看看这两年镇上有啥变化。"

"可是爹,您..."

"没事,我好得很,你们去吧,晚饭前回来就行。"李叔挥挥手。

出了院子,我们并肩走在小镇的土路上,一时无言。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和大人们的吆喝声。

"这两年,镇上变化不小啊。"我打破沉默,指着路边新建的商店。

"嗯,通电了,还通了电话,虽然全镇只有一部,在邮电所。"她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你...你瘦了不少。"我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有吗?没注意。"她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听说...你每天骑车接送你爹?"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没办法,医院离家远,爹的病又不能耽误。"

"那你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我追问道。

"四点多起吧,晚上...看情况,忙的时候夜里也得值班。"她轻描淡写地说,就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心一阵抽痛。

这姑娘,这两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啊!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上全是薄茧,指甲剪得短短的,还有些发黄,大概是常用消毒水的缘故。

"辛苦了。"我轻声说,喉咙有些发紧。

她摇摇头,突然问:"你...为什么没回信?"

"啥?"我一愣,"我给你写了啊,至少三四封!"

"我没收到..."她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我们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那时候边境形势紧张,信件检查严格,加上路途遥远,信件丢失也是常事。

"我以为你..."

"我也以为你..."

我们异口同声,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

那一刻,所有的误会和担忧都烟消云散,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就像我一直在等她一样。

晚上,我和小梅坐在院子里,月光如水一般洒下来,照在她清瘦的脸上。

"这两年,辛苦了。"我轻声说。

"没啥,习惯了。"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围裙边。

她告诉我,这两年医院来了不少新设备,但人手依然不足,她学会了打针、换药、接生,甚至连手术也能打下手了。

而李叔的病情时好时坏,最困难的时候是去年冬天,她差点就要放弃了。

"那时候我真的想过带爹去省城,"她叹了口气,"可一想到村里的老人们,想到那些信任我的病人,我又下不了决心..."

。"

"我...我想告诉你一个决定。"我深吸一口气,"我申请调到你们这边的边防连队了。"

她猛地抬起头:"啥?你不是在那边挺好的吗?还评上了优秀士兵!"

"你爹需要照顾,医院的活也多,我想着...能近一点,也好帮衬着点。"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不愿意。

"你傻不傻?这地方这么苦,你好不容易在部队站稳脚跟..."她眼圈有些发红。

"哪儿苦啊?"我笑了,阳光一样的笑容,"有你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况且咱们西北边防,也是保家卫国的重要阵地,我来这里,也是尽自己的一份职责。"

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像是含着泪光,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第二天,我带她去了那片戈壁滩,就是曾经一起找肉苁蓉的地方。

冬日的戈壁更显荒凉,寒风呼啸,沙石飞舞,可我们的心却是热的。

天边的云层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远处的山脉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水墨画。

"你看,"我指着远处,"春天这里会开满野花,夏天有星星点点的绿色,秋天的晚霞能把整个戈壁染成金色,冬天的雪会让这里变成银色的世界。四季分明,各有各的好。"

我掏出那把红柳木梳,小心地放到她手心:"小梅,咱们就像这红柳,扎根在戈壁里,守着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这木梳是连里战友们一起给你做的,他们都说,等你嫁给我,一定来喝喜酒。"

她握紧了木梳,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我这人没啥本事,就是个军人,可我保证,这辈子对你好,陪你一起守着这片土地。"我郑重其事地说。

她抬起头,眼里是坚定的光芒:"好。"

就这一个字,轻得像是风中的絮,却重如千钧。

我们在戈壁滩上并肩而立,身后是我们的足迹,前方是漫长的人生路。

那一刻,我知道,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有她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而她知道,不管这片土地多么贫瘠,有我的陪伴,就是最坚实的依靠。

多年后的一个傍晚,当我们的孩子问起我和她妈妈是怎么认识的时候,小梅正在院子里收晒的药材。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那身影依然挺拔。

我看着她布满皱纹却依然忙碌的身影,想起了那年她站在院门口问我的那句话。

"爸,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呀?"孩子好奇地问。

我看了看小梅,她冲我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依然是那个在戈壁滩上坚定地说"好"的姑娘。

有些等待,值得用一生去回应。

"你怎么才来?"